摘  要：人世一倏忽，曾经的浪漫骑士、行吟诗人、自由思想的代言人——王小波，竟已离开我们十六年了。然而王小波笔下的这只猪的“特立独行”却给我们留下了难以忘怀的深刻的印象。由于成功地模仿了收工的汽笛声，它被视为破坏春耕的坏分子，在由正副指导员带领的几十个手持枪弹的人的围捕之下，它却潇洒地脱逃了，长出獠牙变成野猪，从此获得了自由。王小波对这只猪的赞颂，既表现了对善于安排设置别人生活的人的贬抑，也表现了对那些甘于被设置的人的反对与不屑。

关键词：王小波；特立独行；“猪”；强者；弱者

中图分类号：G633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被人安排设置的生活是不幸的；甘于被安排与设置则更不幸，那意味着自由被扼杀；但是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在现实生活中却很少见到有谁能具有这只猪一样的精神追求与价值取向。猪是与众不同的：它是肉猪，却长得又黑又瘦；它敏捷如山羊，能跳一米多高的栅栏，它喜欢象猫一样到处闲逛，不在圈里呆着；它独对知青有好感，不许别的人靠近，有自己的好恶；它远远的就能嗅到劁猪刀的味道，所以谁也没办法劁了它；它有本事，能模仿各种声音，如汽车响、拖拉机响、汽笛响；它喜欢到村寨里找母猪，因为那里的母猪漂亮，它有自己的择偶标准；它干的最漂亮的一件事就是，单枪匹马对付了几十个有思维能力的人和他们手里的枪，猪兄的镇定使我佩服至极：它很冷静地躲在手枪和火枪的连线之内，任凭人喊狗咬，不离那条线，这样，拿手枪的人开火就会把拿火枪的打死，反之亦然，两头同时开火，两头都会被打死，它跑得潇洒至极；从此它长出了獠牙，变成野猪，获得了自由，可也不许我接近了。王小波对这只猪是赞赏有嘉的，对善于安排猪、牛、人以及自己的人，还有对那些被安排而安之若素的人的态度又是怎样的呢？

一、贬抑强者

苏格拉底说过：“世界上谁也无权命令别人信仰什么， 或剥夺别人随心所欲思考的权力，人们拥有讨论所有问题的自由”。令人心痛的是，“我们”恰恰生活在思考被剥夺的时代， “我们”的生活常常被哲人王的权威所“设置”。哲人王是什么？就是圣贤啊。”且看王小波在《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中对于“哲人王”的态度。文中写道：“插队的时候，我喂过猪、也放过牛。假如没有人来管，这两种动物也完全知道该怎样生活。这样一来，它们的生活层次很低，完全乏善可陈。人来了以后，给它们的生活做出了安排：每一头牛和每一口猪的生活都有了主题。前者的主题是干活，后者的主题是长肉。”自由自在地闲逛，饥则食渴则饮，春天来临时还要谈谈爱情的生活真的是乏善可陈的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作者接下来就不会讲这种生活主题是很悲惨的了，猪如此，牛如此，它们的生活被“人”安排设置了，人是多么“伟大”呀，使动物的生活富有“意义”与“主题”。再看人类自己呢，作者接着写道：“对生活做种种设置是人特有的品性。不光是设置动物，也设置自己。我们知道，在古希腊有个斯巴达，那里的生活被设置得了无生趣，其目的就是要使男人成为亡命战士，使女人成为生育机器，前者像些斗鸡，后者像些母猪。”人又做回了动物，过起了动物般的单调而乏味的生活。这是多么具有讽刺意味而又令人忍俊不禁的表达呀。最具有讽刺意味，也是最能体现王小波黑色幽默风格的当属人猪大战之处，猪因为叫的像汽笛声，被定为了“破坏春耕分子”，几十个人带着家伙围捕这只可怜的猪，却让猪从容逃脱了，不得不说，这真叫人间喜剧呀。这是一支多么有战斗力与思考力的人呀，褒贬之情自然蕴于文中。

二、反对弱者

善于设置别人的人是随处可见的，然而甘于“被设置”的人又是比比皆是的。正如文中写道：“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抱怨的，因为我当时的生活也不见得丰富了多少，除了八个样板戏，也没有什么消遣。”象“我”一样过着生活的人，是数不胜数的，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他们的意识中，似乎已经认同了，这就应该是他们生活的全部。虽然种猪累了，不愿意跳到母猪背上去，母猪吃掉了猪崽，但是他们还是接受了，回为“猪，总是猪呀。”对“知青”单调枯燥生活的强有力的控诉与不满，对“猪”安于现状的生活的强烈的反对与嘲讽溢于字里行间。王小波与鲁迅一样，除了反对强者，也反对弱者的自甘沉沦。如鲁迅在《风筝》中既批判了自以为是的家长剥夺了孩子游戏的权利，也对弟弟对于痛苦的忘却表示寒心。鲁迅先生讲过“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一个麻木不仁的人，是很难也不会改变现状的，一个做惯了奴隶的人，是没有想法做主人的，一个以弱者自居的人，是永远不可能成为强者的。反对强者，是要付出代价的，猪长出了獠牙，变成了野猪，才有了自由。你有猪一样的勇气吗？如若没有，你只能任人摆布了，你能象猪一样独来独往，忍受孤独吗？如若不能，你也只能被安排设置了。因为，你的名字，叫“弱者”。

“我已经四十岁了，除了这只猪，还没见过谁敢于如此无视对生活的设置。相反，我倒见过很多想要设置别人生活的人，还有对被设置的生活安之若素的人。因为这个原故，我一直怀念这只特立独行的猪。”是呀，对这只猪的怀念，将穿越时空，成为一个永恒的主题，这也将是我们永远缅怀王小波这样一位自由思想的代言人的不变的理由。

王小波倾注毕生的精力，用他美好的文字来讴歌自由、理性和智慧，我们可以从他那里得到更多关于艺术、文化、知识以及人的思考与乐趣，从他那在痛苦中孕育的灵感中得到使心灵永远快乐自由的方法，从而建立起自己真正的精神家园。虽然他不幸英年早逝，但他却在短暂的生命里，给世间创造了宝贵的精神财富，他让我们快乐并沉思着，痛苦并欣悦着，他留给读者的是一份绵长的思考与怀念。

作者简介：姜云霞（1979-），女，文学硕士，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齐齐哈尔工程学院基础部，副教授。

参考文献：

[1]王小波.沉默的大多数[M].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

[2]王小波.似水流年[A].王小波文集(一) [C].北京:中国青年出版社,1997.

[3]许纪霖.他思故他在———王小波的思想世界[A].王毅.不再沉默———人文学者论王小波[C].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