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 键 词】 创业过程； 创业情绪； 情绪控制

创业情绪 （Entrepreneurial emotion） 指个人或者集体在整个创业过程的情绪、 情感、 心情或感情 （Melissa S.Cardon， 2012） 。学者们在过去研究中高度强调了情绪对工作的影响 （Hochschild， 1983）， 可见， 创业情绪同样会影响创业者和创业过程，甚至有学者认为情绪是紧密连接创业者和创业组织的纽带 （Cardon， Zietsma， Saparito，Matherne and Davis， 2005） 。另外， 创业情绪还会对创业成功产生影响， 如 Dean Shepherd 和他的同事发现悲伤情绪容易导致创业和项目投资的失败 （Shepherd， 2003； Shepherd， Patzelt and Wolfe， 2011； Shepherd， Wiklund andHaynie， 2009） 。总之， “创业情绪” 是个非常有意义的主题， 但是目前国内外的相关研究还是刚起步， 要将 “创业情绪” 这一研究主题深入发展下去， 需要我们不仅仅关注关于创业的研究， 同时要关注心理学， 组织行为学和管理学的相关理论以及最新的进展。

一、 创业情绪与创业过程

首先， 我们认为创业情绪会对创业的各个阶段产生影响 （Robert Baron， 2008） 。当前关于创业情绪对创业过程的影响多数是基于认知与情绪的互动， 从而影响创业过程的探讨。早在 1908 年 Yerks 和Dodson 就通过实验研究发现情绪与认知是复杂和相互依赖的关系， 并且任务的复杂程度对应不同的最佳激动水平。 创业过程会面临不同复杂程度的任务， 如何保持情绪的最佳状态呢？根据当前的研究成果创业情绪主要是通过感知、 记忆以及思维过程等途径对创业者认知产生影响， 从而影响创业行为， 而对创业行为的影响又主要体现在机会识别、创业积极性、 创业风险战略、 面对创业压力等方面。

（一） 创业情绪与机会识别

创业者认知已被证明可以预测机会识别和评价，因此情绪会通过对认知的影响而对创业的机会评价和识别产生影响。 创业者决定创业首先要对创业机会识别或者创造创业机会； 而评估创业机会或者提高机会的可能性等活动都会受到创业情绪的影响 （Maw-Der Foo， 2009； Dietmar Grichnik， 2010） 。 Hayton and Cholakova （2012） 的研究重点放在情绪如何通过创业者注意力、 记忆、 创造力等影响创业思维感知， 更具体而言， 他们探索情绪和认知之间互动， 从而影响感知、 创作理念及创业意向等的机理。他们令人信服地证明： 既不是情绪影响认知， 也不是认知影响情绪， 而是这两个相互交织， 通过企业家的感受， 思考， 并最终以协调的方式行事。Welpe， Spoerrle，Grichnik， Michl and Audretsch （2012） 以情绪等同信息理论 （affect-as-information theory） 为基础， 通过两个实验研究探讨机会评估和情绪的相互作用对创业意愿决策的影响。他们提出的三个核心假设都被证实。第一， 创业机会的特征会对机会评估产生中介影响。 第二， 不仅仅评估会影响创业决定， 情绪也会影响了创业的决定。 恐惧会减少创业意愿， 而喜欢和愤怒会增加创业意愿。 第三， 具有较高水平的恐惧会减少更高水平的喜悦、 愤怒对机会正面评价的影响。他们的研究结果表明， 即使在成功的概率和利润的特征被控制的情况下， 主观上对机会的评价和识别在很大程度上也受到情绪的影响，情绪的作用和机会的客观特性共同影响创业决策。另外， Welpe（2012） 的研究也表明， 不同类型的情绪可以有非常不同的结果， 所以我们需要进一步探索多种情绪的细微差别对创业过程的影响。

（二） 创业情绪与风险战略

根据普拉切克的情绪基本模型， 情绪分为八种基本情绪和混合情绪， 基本情绪分为两类， 积极的情绪和消极的情绪， 一种基本情绪可能和其他基本情绪产生某种混合情绪 （库恩， 2004）， 因此个体的情绪很多时候处于积极和消极混合的状态， 比如创业者进行创业决策时可能处于既兴奋， 期待， 同时也伴随恐惧的状态， 这就是混合情绪。Podoynitsyna， van der Bij and Song （2011） 探讨了混合的情绪如何通过风险感知来影响创业者的决策的。特别是混合情绪影响可以很好地预测创业者的风险感知。 他们的研究对象为创业新手和连续创业者。 连续创业者有着以往和现在正在经营中的企业带来的经验，相关的经营记忆会影响他们的混合情绪从而影响他们的风险感知。 这一研究最大的贡献是为我们解释了混合情绪的状态如何影响风险感知， 并对创业者战略决策的产生影响的。

（三） 创业情绪与创业积极性

Hahn， Frese， Binnewies and Schmitt （2012） 研究了情绪对小企业主主动性的影响。他们发现不是享乐的幸福感或生活满意度的驱动创业者是积极主动的。 他们检测了两个互补的模型， 一个是关于积极情绪的扩展建设理论 （broaden-and-build theory）， 另一个是面对有限资源的自我控制方法。这两个模型是分别基于西方哲学中两种代表性的幸福观即享乐主义 （hedonic） 和完善论 （eudaimonic） 为理论基础， 他们用生活满意度和活力指标区分了享乐和自我完善之间的幸福感差异， 并通过层次回归分析发现只有活力指标能够预测创业者主动性。 他们的研究结果说明与自我调节的方法以及自我完善 （eudaimonic） 相关的情绪维度更能提高创业者的主动性。

（四） 创业情绪与压力面对

创业是一个面临着不确定环境， 要承受高强度的心理压力， 在这个过程中积极的情绪能够帮助成功的创业者坚持下来，消极情绪的影响可能让创业者就更加容易放弃。因此，创业坚持与放弃也是受到情绪影响。Shepherd 和他的同事通过理论和实证研究发现成功的创业者能够根据经营的企业过程和过去创业失败的悲痛经历进行学习， 应对将来的创业 （Shepherd， 2003， 2009； Shepherd et al.， 2009）， 也就是说积极情绪能够帮助创业者坚持创业。Kato and Wiklund （2011） 的研究也证明企业在开发新产品或建立新的商业网络也往往伴随着积极的情绪。但对于失败的创业者而言， 失败的创业者会不思进取， 他们会通过蓄意关闭他们的业务而尽量减少他们的关闭业务而触发的整体负面情绪 （Shepherd et al.， 2009） 。

综上， 创业情绪会影响创业者和创业过程。但在研究创业情绪的时候， 我们要注意创业者情绪会随着过程波动，因此，我们不仅要思考情绪如何影响创业者和创业行为，同时要考虑创业过程如何影响情绪， Frese 和Gielnik （2011） 的一项研究就表明， 创业行动导致激情， 而不是激情导致创业行动 （Cardon， Wincent， Singh andDrnovsek， 2009） 。

二、 创业情绪的社会化

Hochschild （1983） 认为情绪规则的学习涵盖于个体社会化的过程中， Van Mannen （1989） 认为组织社会化技术会随着情绪规则的增多而增多， Kemper （1991） 提出任何文化或者是次文化都会通过社会化方式传递给个体并指导其在面对不同的社交情境时表现出各种不同的情绪。 这些都说明个体的情绪具有社会性， 创业者也不例外。 但过去关于创业情绪的研究多数集中在企业创始人个体层面， 我们需要探索创业情绪的社会性。 MG Biniari（2012） 在这方面做出了一定的贡献， 他将创业情绪研究从个体转移到个人与组织这个层面。 他认为情绪是导致创业者之间以及创业者和非创业者之间进行互动的一个重要因素，情绪在特定社会环境下影响创业的过程和结果。另外， 创业团队情绪也成为了当前理论界研究的热点。创业团队中的人是不是都是兴奋或热衷于创业的呢 （Drnovsek， Cardon and Murnieks， 2009） ？ 还是其中一个拥有积极情绪的人让别人产生了积极情绪？ 他们在困难时期， 是互相鼓舞士气， 还是传染负面情绪给对方？ 大量的创业团队最终以分手收场， 那么他们经历了什么样的情绪经历？ 我国的学者郑振宇 （2010） 在他的硕士学位论文中也作了一些探索， 他认为创业团队情绪会通过团队学习的中介作用对企业绩效产生影响。

另外， 创业情绪的社会性还体现在创业者的情绪会受到家庭， 投资者、 员工等其他利益相关者的影响， 那么影响机制如何？ 目前也有一些国外学者已经开始关注这一问题， 如 Chen et al. （2009） 研究了企业家商业计划竞赛的情绪传染； Cardon， Sudek and Mitteness， 2009； Mittenesset al.， in press）探讨了创业者的情绪对吸引天使投资的影响； Domurath Breugst， Patzelt and Klaukien （2012） 研究了企业家的激情对员工的承诺的影响， 而且； Domu-rath Breugst， Patzelt and Klaukien 的研究发现同一情绪对不同对象可以有不同的影响， 这和 Welpe 的结论一致。

三、 创业情绪控制

探讨了创业情绪的特性以及创业者情绪和创业过程的互动， 接下来我们就要考虑如何管理创业情绪。 当前和情绪控制相联系的主要概念主要有： 情绪劳动 （emotional labor）， 情绪智力 （EI） 和社交技能三个方面。

关于情绪劳动， 学者们将其定义为努力实现组织期望的情绪表达式。 已有大量研究证明情绪劳动对组织绩效会产生影响， 如控制与干扰情绪与组织绩效 （Rafaeli and Sutton， 1991） ） 和情绪与客户满意度的相互关系 （Tan，Foo， Chong and Ng， 2003） 等。但我们当前没有太多的关于情绪劳动如何影响创业的研究。仅有的相关研究是研究关于激情如何影响创业潜力的。Chen， Yao and Kotha（2009） 探讨企业家的激情是否会通过对面部表情， 肢体动作， 说话的语气等方面的表现影响风险投资的投资意向， 但研究却发现风险投资家更关注的是企业家的创业准备。 但相反， Sudek and Cardone （2009） 研究发现了企业家激情和天使投资人自助的可能之间存在正相关关系。

不过， 如果将商业理念作为控制变量后， 这激情与获得风险投资自助之间的正相关关系在某种程度上还取决于风险投资者的特征。未来的研究可以探索企业家如何使用情绪劳动力，特别是故意用情绪去感染创业团队成员、 客户、 股东和其他资源的提供者。甚至可以通过企业家的情绪管理影响企业绩效。

关于社会技能和以及情绪智力的影响要多一些， 比如 Baron and Markman （2003） 提供了关于社会技能和创业的关系的研究。 他们定义社交技能是有效地与他人互动的能力； 并且他们认为企业经营者的社交能力能够预测在化妆品和高新技术产业中的企业的公司绩效。 情绪智力 （EI） 被定义为个人了解自己的情绪， 感知他人的情绪， 用情绪来实现自己的目标， 并调节自己的情绪的能力 （Salovey and Mayer， 1990） 。 EI 是一个特别有用的概念，因为它可以通过生活经验学习 （Wong， Foo， Wang and Wong， 2007） 。 Foo， Elfenbein， Tan and Aik （2004） ） 发现， 情商高的谈判者能够创造价值， 提出双赢的解决方案。创业者也要与众人士进行洽谈， EI 潜在地影响创业者获得资源的能力 （Shepherd， 2009） 。 我国的学者也开始关注情绪智力对创业者创业能力的影响 （孟慧等， 2009； 陈权等2012） 以及情绪智力通过创业效能感的中介作用对创业绩效的影响 （王峰， 2010） 。另外， 关于情绪劳动， 情绪调节和 EI 的相关研究多数都表明体验、 表达和感知是情绪的独立现象， 三者之间是存在区别的， 今后的研究不能将它们混淆。

四、 未来的研究方向

创业情绪研究可以借鉴认知理论并且发展认知理论， 创业认知、 创业情绪、 创业行为为我们提供了广大的研究空间。在此， 提供以下可进一步创新的思路：

1.注重创业情绪的动态研究。创业行为伴随着情绪的产生， 同时创业情绪又会反过来对创业行为产生影响。 相信在时间压力和不确定性环境下可能会产生一些极端的情绪， 而极端的情绪可能会对创业者和创业企业的命运产生影响。我们可以纵向地在多个时间点收集数据， 捕获非静态性质情绪经历， 并进行纵向案例研究，（e.g.， Haynie and Shepherd， 2011） 或者事件分析 （Van de Ven and Engleman， 2004） 。当然也可以采用抽样研究方法 （Uy， Foo and Aguinis， 2010） 来进行实证分析。

2.关注创业情绪的影响路径和机理研究。创业情绪的社会性是客观存在且无法忽视的一个方面， 在企业不同发展阶段， 企业家的情绪对员工、 投资者等利益相关者的影响路径和机理可能不同， 也就是情绪对不同的对象的影响有待我们去进一步研究。另一方面， 情绪除了有积极情绪和消极情绪之分以外， 还有外显情绪和内隐情绪之分。郑振宇 （2010） 认为个体的外显情绪会通过积极情绪影响， 团队情感印象管理等路径影响团队情绪，而内隐情绪会通过情绪传染、 行为夹带、 情绪体验代理等路径影响团队情绪， 这说明不同的情绪的影响机理和路径也不同， 也有待我们进行深入探讨。

3.构建创业情绪指标体系。 当前的 “创业情绪” 的度量一定程度上受到了限制。 因为目前创业情绪的研究方法主要是问卷法和实验法。情绪是一种主观体验， 这需要问创业者是如何感受的， 但他们并不 （上接第 192 页） 总是很清楚自己的感受。 而且许多创业者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某些情绪体验， 比如恐惧或寻找刺激等， 所以问卷法在测量上存在一定的难度和偏差。实验法需要通过一些手段诱发情绪 （比如放映一些愉悦的电影或者悲伤的电影等）， 但这和创业过程实际产生的情绪有一定区别， 并且这类研究难以复制。 如果要更好地进行创业情绪研究， 构建创业情绪指标体系是非常必要的。

另外在未来的相关研究中， 创业情绪控制力的研究也可以进一步挖掘， 比如我们还可以探讨创业者之间的情绪控制力差异， 以及创业者与其他非创业者 （比如股东、 经理人等） 的情绪控制力差异等， 这不仅对理论的发展有积极意义， 而且对更好地进行创业培训教育也有实践意义。

【参考文献】

[1] Baron R.A.， Tang J.The role of entrepreneurs in firm-level innovation： Joint effects of positive affect， creativity， and environmental dynamics[J].Journal ofBusiness Venturing， 2011， 26 （1） ： 49-60.

[2] Cardon M.S.， Sudek R.， Mitteness C.The impact of perceived entrepreneurial passion on angel investing.In A.L.Zacharakis （Ed.）， Frontiers of entrepreneurshipresearch， Proceedings of the Babson College Entrepreneurship Research Conference （Vol.29， Article 1） .Wellesley， MA： Babson College， 2009.

[3] Chen X.P.， Yao X.， Kotha S.Passion and preparedness in entrepreneurs’business plan presentations: A persuasion analysis of venture capitalists’fundingdecisions[J].Academy of Management Journal， 2009， 52 （1）： 199-214.

[4] 郑振宇.创业团队情绪与创业绩效的关系研究[D].河南大学硕士学位论文， 2010. （责任编辑： X 校对： F）